[布列大道談攝影] 日本攝影師系列 – 森山大道 (Daidō Moriyama), 1938- (下)

 

《挑釁》作為一本攝影誌,雖然只有短命的三期,但在攝影界中有著非常傳奇的地位,當中的原因,在於其以激進的方式對以往的攝影類型(日本戰前戰後的藝術攝影、土門拳等主張的報導攝影、VIVO的主觀紀實…) 提出了嚴厲的批評,眾所周之的粗糙搖晃失焦風格,與其是一種風格,不如說是一種宣言,除了挑戰著當時攝影表達的唯美性,也挑戰著其紀實性,對於森山等人來說,粗糙搖晃失焦是人類視覺在經過想象力定格前不確定與模糊的象徵,也因此這種方式的攝影是把攝影回歸到賦與意義前的狀態,所以是一種質問「攝影是甚麼?」的方法。

 

因此,當這種手法很快地被主流所挪用而成為「風格」及模彷對象後,中平卓馬與森山大道二人均旋即脫離了這種方式,前者採用了徹底否定的方式,與舊的自我進行了決裂,整合出《為何是植物圖鑑》的反表現理論;而後者則選擇把舊方法推至了極限,到達了所謂攝影的邊緣,作出的作品就是日本攝影界中最重要的一部作品《攝影啊!再見》。

 

在探討《攝影啊!再見》之前,我們有必要理解,森山大道的個人風格,除了受之前所提到的威廉·克萊因(William Klein) 影響外,安迪·沃荷 (Andy Warhol) 對大量複製、大眾媒體及資本主義的挑戰,因此,我們在森山大道的作品中,均可見到大量的翻拍報紙、書本、電視機畫面、甚至是底片本身的作品,這些作品的樣式,正好對應著沃荷的絹印版畫作品,兩者都嘗試以照片進行大量無差別的複製,森山大道想當然希望能藉此來探求在攝影上的本質上具紀錄的性質。

 

由《挑釁》到《攝影啊!再見》把攝影推到了邊界而無法再進一步而意志消沉,再到其久休復出後看似失去了往日的挑釁性的《光與影》及其後的作品,但其實這三者都是一脈相乘地探討攝影作為紀錄的本質的這一個要點,也因此在森山大道已屆高齡八十多的情況下,這個探索實驗仍然在進行中。

 

參考書目:

《日本藝術攝影史》- 西村志弘

《攝影啊!再見》- 森山大道

《晝的學校 夜的學校:森山大道論攝影》- 森山大道